张嘉峰拿着那份报告，指尖在抖。
“结果？”美欣几乎不敢呼吸。
张嘉峰抬头，眼底是掺着泪的笑。
“是我的。”
她的泪瞬间滑落。
李宇昊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手里的伞滑落在地。
“你骗我……”
“我从没骗过你。”美欣哭着说。
“你只是不肯承认自己输给了别人。”
李宇昊颤着唇，忽然笑了，笑得凄凉。
“我从来没输，是你不懂什么是爱。”
张嘉峰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她不需要你教她什么是爱。”
“你走吧。”
李宇昊看着他们，眼神一点点黯下去。
“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爱不只是冲动。”
“但至少我们真心过。”
张嘉峰淡淡地说完，拉着美欣转身。
雨落在两人身上，冷得刺骨。
可他们的手，却紧紧相扣。
李宇昊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夜里。
张嘉峰坐在窗前，看着熟睡的美欣。
她的手还护着肚子，睡得很安静。
他低声呢喃：“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但从现在开始，我会拼尽一切去护你。”
他轻轻抚着她的手，目光坚定。
第二天清晨，张嘉峰不见了。
床头留下那份鉴定报告，和一张字条。
【别怕。 我会处理完所有的事， 然后回来。】
龙美欣捧着那张纸，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她知道，这一次，张嘉峰是真的打算拼命。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乱了桌上的文件和一张发黄的B超单。
龙美欣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空洞。
已经三个月了。
张嘉峰消失整整三个月。
他没打电话，也没发消息。
连他的住处都被退租。
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小姐，该吃药了。”
保姆端着药进来，小声提醒。
美欣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孩子——”
“我知道。”
她打断了对方，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孩子只有我了。”
保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她拿出那张嘉峰留下的字条，一遍又一遍看。
【别怕。 我会处理完所有的事， 然后回来。】
那句“然后回来”，她已经读了上千遍。
可那个人，却始终没出现。
龙立州推门进来，眉头紧皱。
“你又没吃饭？”
“吃不下。”
“张嘉峰他……还没消息？”
她摇头。
“我托人查了，”龙立州叹道，“有人看见他在南港码头那边干活。”
“码头？”她一怔。
“是。”
“为什么？”
“也许在避风头，也许在挣钱。”
“挣钱？”她的眼神忽然有些酸涩。
“是啊，”龙立州苦笑，“那小子倔，什么都不肯要我们的。可能怕丢脸吧。”
“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他。”
龙立州皱眉：“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折腾。”
“爸，他没做错任何事，是我害他被骂、被骂成小白脸，被逼走的。”
“美欣——”
“我要去找他。”
那一刻，她的语气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决心。
龙立州沉默了。
他终究没再阻止。
几天后，天阴沉得像要塌。
美欣穿着宽松的外套，遮住微显的肚子。
她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码头。
雨不大，却打得人心烦。
她下车，踩进水坑。
冷风一阵一阵灌进衣领。
“请问……你认识张嘉峰吗？”
她拦下码头工人，几乎用尽全部力气。
“张嘉峰？”那人想了想，“哦，之前在这儿干过几天，后来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好像被人找上门，说他欠了什么账。”
“欠账？”
“是啊，好像挺严重的。那天他还打了一架。”
美欣的脸瞬间惨白。
“谢谢。”
她的手指在发抖，脚步踉跄地走进更深的码头。
风越来越大。
她拨开一扇半开的仓库门。
里面潮湿阴暗，只有几盏灯还亮着。
空气里弥漫着咸涩的海味。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美欣？”
她愣住。
那声音太熟悉。
她猛地回头。
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穿着工装，满身风尘。
胡渣让他看起来比从前更沉稳，眼神却依旧温和。
“张嘉峰……”
她的声音几乎破碎。
他愣了几秒，随即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
“我找你。”
“这里太危险，快回去。”
“危险？你到底在做什么？”
张嘉峰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欠的钱，是因为那次打李宇昊，他让人找我麻烦。”
“他还不放过你？”
“我以为我能处理好，可……”
他苦笑，“事情越来越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尖锐，泪已经模糊了眼。
“因为我怕你担心。”
“张嘉峰，我每天都怕——怕你死了、怕你走了、怕孩子出生前见不到你。”
张嘉峰怔住。
“孩子？”
她点头，眼泪砸在地上。
“他三个月了。”
张嘉峰整个人都僵住，随后缓缓伸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
那一刻，他眼眶彻底红了。
“你为什么要来？你该在家，好好养胎。”
“没有你，哪还有‘家’。”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起她的发。
张嘉峰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那一刻，所有压抑、所有分离的痛，终于在这一声“美欣”里溃堤。
“你以后别再离开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哽咽。
“不会了。”
“真的？”
“真的。”
他额头贴着她的发，声音低沉坚定：“我发誓。”
她哭着笑了，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张嘉峰，我害你这么多，你还要我吗？”
“要。”
他没犹豫。
“从一开始我就要。”
外面，风雨交加。
仓库的门被吹得咣咣作响。
张嘉峰忽然抬头，神情一变。
“有人来了。”
“谁？”
他没有回答，只将她往后推。
“别出声。”
几道黑影闯进来，拿着手电。
“在这儿！他就在这！”
“张嘉峰，你还想跑？”
美欣惊恐地抓住他的手：“他们是谁？”
“是李宇昊找来的。”
张嘉峰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乱走！”
“不行！”
“听话，美欣！”
她摇头，泪水大颗滚落。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那就一起。”
张嘉峰咬牙，拉着她往后退。
仓库后门被风吹得半掩着，他推开她，低声道：“跑！”
“那你呢？”
“我断他们的路。”
“张嘉峰——！”
他回头一笑：“别怕，我答应过你，会回来。”
几分钟后，外头传来嘈杂声。
美欣躲在堆叠的货箱后，浑身发抖。
她能听见打斗的声音，拳头撞在铁皮上的闷响，混着男人的怒吼。
她咬紧唇，捂着肚子，泪如雨下。
“张嘉峰……求你别有事……”
忽然，一声沉闷的“嘭”传来。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张嘉峰！”
她冲出去。
地上，一滩血渗开。
男人靠着墙，喘息着。
“傻女人……怎么又不听话。”
她跪在地上，死死抓着他的手。
“我怕你真的不回来了。”
他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泪。
“这次……我答应你，不走。”
外面，警笛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