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记忆深海惊魂
一款名为“忆海潜航”的记忆共享设备风靡全球，
只需戴上头盔，就能潜入他人记忆深海，体验明星、富豪的私密时刻。
我也忍不住租用设备，潜入暗恋男神的记忆，
却惊恐发现他的大脑早已被“记忆寄生虫”占领，
那些温馨浪漫的回忆全是寄生虫编造的虚假场景。
更可怕的是，寄生虫通过视线传播，
此时，男神温柔地注视着我：“欢迎加入我们……”
林薇盘腿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周围被薯片袋子和空可乐罐包围，活像某种现代都市巢穴。正对面的廉价投影布上，正无声地滚动着各种炫目的广告片段——明星在私人飞机上开香槟的慢镜头、富豪在无人海滩的裸体日光浴、还有某个当红小生被拍到在片场偷偷抹泪的“独家记忆”。这些碎片化的影像最终都汇聚成一行流光溢彩的大字，伴随着无声却极具冲击力的视觉符号，狠狠砸向她的视网膜：
“忆海潜航 - 潜入TA的记忆深海，体验你不曾拥有的生命。”
下面是一行小字，却更挠心：“你好奇的，这里都有。限时体验价，仅需299/小时。”
林薇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抠着。299一小时，够她吃一个礼拜的饭了。可是……广告里那个一闪而过的、穿着白衬衫靠在窗边看书的侧影，分明就是陈序。她暗恋了整整三年的学长，那个像月光一样清冷干净、让她连打招呼都要提前排练三遍的陈序。
他的记忆深海，会是什么样子？是堆满了晦涩难懂的学术书籍，还是流淌着她不熟悉的古典乐？或者……会不会有某个角落，曾经短暂地映出过她的影子？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路人甲般的影像？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理性在尖叫“这是侵犯隐私！是犯罪！”，但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在蛊惑：“只是看看，就像……就像路过他的窗外，偷偷看一眼他养的猫。不会有人知道。”
最终，蛊惑赢了。林薇几乎是带着一种就义的悲壮感，戳开了租赁APP，颤抖着下单，地址选在了楼底下那个永远散发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蜂巢快递柜。
设备比想象中小巧，是一个流线型的银色头盔，触感冰凉，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廉价出租屋的科技感。头盔内侧是密密麻麻的柔性电极，像某种深海生物柔软的触足，等待着吸附上某个不设防的大脑。说明书简单得可怕，只有图示：戴上，连接网络，输入目标姓名或身份识别号（这东西她早就从某个废弃的社团报名表上偷偷记下了），确认，然后……潜航。
周五晚上，林薇反锁了房门，拉严了窗帘，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创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绝对空间。她深吸一口气，像戴上一顶荆棘冠冕，将“忆海潜航”头盔扣在了头上。
一阵轻微的嗡鸣，视野陷入黑暗，随即是无数流光溢彩的数据流呼啸而过，仿佛坠入一条由信息和光影构成的隧道。失重感袭来，又很快平息。系统提示音柔和却机械：“欢迎使用忆海潜航服务。请锁定潜航目标。”
她屏住呼吸，在心中默念那个咀嚼过无数次的名字：“陈序。”
“目标已锁定：陈序。身份验证通过（基础公开信息层）。警告：记忆潜航存在风险，请勿长时间停留，避免沉迷。潜航即将开始，5，4，3……”
倒数结束时，林薇感觉自己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拖拽，穿过一层粘稠而温暖的界限。
2 虚假记忆陷阱
双脚触地，是坚实的木地板。
光线涌入眼帘，柔和而温暖。她站在一个宽敞的客厅里，北欧极简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像打翻了一匣子钻石。这里……是陈序的家？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空气里有淡淡的雪松香薰味道，夹杂着一丝现磨咖啡的香气。
一个身影背对着她，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旁，正是陈序。他穿着宽松的灰色家居服，身形挺拔，正专注地磨着咖啡豆。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林薇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松弛的优雅。
林薇像个幽灵，在这个记忆空间里飘荡。她不敢靠太近，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惊扰这完美的画面。她看到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书脊，看到墙上挂着的几幅抽象画，色彩搭配得恰到好处。一切都符合她对陈序的所有想象：干净、有序、富有品味。
陈序端着两杯咖啡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极温柔的笑意，望向沙发的位置。林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跳骤停——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长发微卷，侧脸轮廓优美，正低头翻着一本厚厚的画册。那不是她，当然不是。是某个她没见过的、但看起来和陈序无比登对的女孩。
一阵尖锐的酸楚刺穿了林薇的沉浸感。但下一秒，陈序走过去，将咖啡放在女孩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极其自然地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顶。女孩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太甜了，甜得发腻，像工业糖精勾兑出来的饮料。
林薇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是因为这个亲昵的举动，而是因为……女孩抬头那一瞬间的眼神。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瞳孔颜色是漂亮的琥珀色。但就在她微笑的顶点，那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极细微的东西一闪而过。不是光斑，也不是倒影，更像是一小片……无法形容的、非人的几何纹路？而且，她的笑容持续时间长得有点诡异，嘴角扬起的弧度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
是错觉吗？林薇告诉自己，一定是潜航设备的信号干扰，或者只是记忆本身固有的模糊和失真。谁的记忆还没点噪点呢？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始像个小偷一样，更仔细地审视这个空间的细节。书架上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的卷册顺序放反了；窗外夜景里，那栋标志性的“环球金融中心”大厦，顶端闪烁的灯光节奏不对，慢了一拍；陈序磨咖啡时，手腕上一个极淡的、小时候烫伤留下的疤痕，不见了。
这些细节像一根根细小的冰刺，扎进林薇的皮肤里。陈序跟她提过那个疤痕，是他童年淘气的勋章。记忆可能会模糊伤疤的深浅，但怎么会彻底消失？还有，她记得陈序对咖啡因轻微过敏，平时几乎不碰咖啡，更别提如此娴熟地研磨冲泡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汲取养分。
接下来的“潜航”变得像一场噩梦般的大家来找茬。林薇穿梭在陈序的记忆片段里：一场气氛完美的烛光晚餐，餐桌上花瓶里的玫瑰永远定格在盛放的那一刻，花瓣上没有一丝枯萎的痕迹；一次浪漫的雨中散步，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循环播放，每一声间隔都分秒不差；甚至是一段激烈的争吵（对象换成了另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争吵的台词听起来像是从劣质言情剧里扒下来的，充满了陈序本人绝不会用的夸张修辞。
破绽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这些记忆太“干净”了，太“典型”了，像是由一个高效率但缺乏真正生活经验的AI精心编织的样板戏。温暖、浪漫、偶尔带点无伤大雅的小冲突，一切都服务于“完美人生体验”这个主题，却唯独缺少了生活该有的、毛糙而真实的质感。
林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最初的兴奋和偷窥的快感被一种巨大的不安取代。这不是陈序。或者说，这不完全是陈序。这些记忆像一件做工精美但尺寸不合身的衣服，套在了她熟悉的那个灵魂外面。
在某个记忆片段里，陈序坐在窗边看书（又是那本顺序放反的《追忆似水年华》），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林薇鬼使神差地凑近，不是看他，而是看向他手边那杯水。水杯静止在桌面上，但水面……绝对静止，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了。而在现实世界里，即便没有震动，空气的微流也足以让水面产生难以察觉的涟漪。
这里的一切，都是凝固的布景。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她的后背。她必须看得更清楚！她想起设备有个“聚焦放大”功能，原本是用来欣赏记忆中的细节的，比如画作的笔触，或者信件上的字迹。她集中意念，试图将视觉焦点锁定在陈序的眼睛上。他正望着窗外，眼神温柔，却空洞。
“聚焦请求……权限不足。”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权限不足？对核心记忆区域权限不足可以理解，但连放大视觉细节都不行？林薇不甘心，再次尝试，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压了上去。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干扰。尝试重新连接……”
眼前的完美客厅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猛地闪烁了一下！就在那短短一瞬，也许只有零点几秒，林薇看到了——
温暖的灯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泛着绿意的应急灯光。整洁的客厅变得破败，地板上覆盖着灰尘和碎屑，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扭曲的、像是某种生物组织构成的管线，在有规律地搏动。窗外璀璨的夜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得化不开的、蠕动的黑暗。
而站在岛台旁的陈序，身影扭曲了一下，他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僵住，皮肤下面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窜动，让他的面部轮廓瞬间变得凹凸不平，异常狰狞。尤其是他的眼睛，在那一闪而过的真实图景中，根本不是什么琥珀色的温润瞳孔，而是两个不断变换着复杂几何图案的、冰冷的发光体！
幻象只持续了一刹那，一切又恢复了原状：温暖的灯光，整洁的房间，优雅的陈序。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调整了一下咖啡杯的角度。
但林薇看见了。
她浑身冰凉，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那不是数据干扰！那不是记忆失真！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名词在她脑海中炸开——记忆寄生虫。
她曾在某个猎奇的科普帖子里扫到过一眼，说的是理论上，如果存在某种高维生物或意识集合体，它们或许能以记忆和信息为食，寄生在宿主的大脑里，编织虚假记忆来维持自身的稳定，同时通过宿主的感官接触（尤其是视觉交换）寻找新的宿主……
当时只当是科幻设定，一笑而过。可现在……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退出！必须立刻退出！
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退出潜航！退出！”
然而，那个柔和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电流杂音：“错误代码734：检测到潜航者意识强烈抗拒及异常生理指标。为保护潜航者精神稳定，强制退出程序启动失败。正在尝试重新稳定连接……”
稳定连接？！不！我不要稳定！我要出去！
眼前的“美好”画面再次稳固下来，甚至比刚才还要清晰、鲜活。但林薇已经无法再感受到一丝浪漫，只有彻骨的寒意。她看到陈序，不，是那个占据着陈序身体的东西，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穿透了记忆片段中那个虚假的女友，仿佛直接落在了她这个“潜航者”的身上。
它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温柔的微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她刚才看到的、它体内那蠕动的几何纹路，隐隐重合。
3 寄生者的凝视
“重新稳定连接成功。”系统提示音恢复正常，甚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欣慰？
林薇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生理性的恐惧让她的牙齿微微打颤。她像一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眼睁睁看着陈序——或者说，那个披着陈序皮囊的东西——结束了与虚假女友的对视，端着咖啡杯，朝着她这个“幽灵”旁观者的方向，缓缓走来。
不，不是朝她走来。只是这个记忆片段的自然流动，他要去书房了。逻辑理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林薇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它知道了！它看见我了！
陈序从她半透明的“灵体”中穿过，带来一阵微弱的、带着雪松香氛的微风。然而，在这股本该令人心安的气味之下，林薇清晰地嗅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金属放久了产生的锈蚀感，又混合着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仿佛大量花朵腐烂的气息。
就在他身影交错而过的瞬间，林薇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几乎被咖啡香气掩盖的耳语。那不是陈序清朗的嗓音，而是由无数细碎杂音叠加而成的、粘稠的絮语，直接钻进她的脑海：
“……新鲜的……感知域……”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只是信号干扰产生的幻听。
林薇浑身汗毛倒竖。
它不仅知道她在，甚至能……品尝到她？感知域？那是什么？它的食物来源吗？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能坐以待毙！强制退出失效，一定是这种“记忆寄生虫”干扰了系统！它想把她也困在这里，变成……变成它们的一员？
必须靠自己找到出路！
她开始疯狂地在这个温暖的客厅记忆片段里横冲直撞。她试图去触碰墙壁，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她试图大喊，声音却像被海绵吸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她集中全部意念，想象着现实世界中自己的身体，想象着摘下头盔的动作，想象着出租屋地板上那些薯片袋子——任何能将她拉回现实的东西！
然而，四周的景象只是像水波一样轻微晃动了一下，变得更加坚固。那个虚假的女友甚至抬起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疑惑”地看了一眼，当然，什么也没“看”到，又低下头去翻画册。但这一眼，让林薇的血液几乎冻结。这个记忆片段里的NPC，似乎也对她的存在有了微弱的反应？
这个由寄生虫编织的记忆世界，正在对她这个入侵者产生排异反应！或者说，正在尝试……同化她？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潜水纪录片，关于深海潜水员如何避免氮醉，保持清醒的一点就是寻找参照物，确认现实世界的坐标。参照物！对！陈序的记忆是假的，但总该有一些基于真实世界的锚点！那个放反的书！窗外闪烁节奏不对的大楼！
她猛地将目光投向书架，《追忆似水年华》依旧倔强地反着。她死死盯住那个错误，把它作为对抗这个虚假世界的支点。精神集中之下，她似乎感觉到周围那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完美感”稍微松动了一丝丝。
有戏！
她开始拼命回忆一切与陈序有关的、真实的细节。他说话时偶尔会带出的一点点方言尾音；他思考问题时习惯性用食指敲击桌面；他有一次不小心把咖啡洒在她借给他的书上，那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甚至是他拒绝她时，那句温和但疏离的“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
这些真实的、带着毛刺的、甚至有些伤痛的记忆碎片，像一柄柄钝刀，切割着这个光滑虚假的世界。每回忆一点，她就感觉自己的意识清醒一分，与这个记忆深海的粘附感减弱一分。
她不再试图去“看”这个虚假的世界，而是彻底闭上眼睛，全身心沉浸在对真实的追忆和锚定中。她想象着现实世界那头盔冰冷的触感，想象着房间里浑浊的空气，想象着窗外马路上车辆驶过的噪音……
“退出……”她用尽全部的精神力量，不再是向系统祈求，而是对自己命令，“给我……退出！”
一阵剧烈的拉扯感传来，比潜入时猛烈十倍！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触手从记忆的淤泥中伸出，缠绕着她的意识，想要将她拖回那片温暖的深海。耳边响起疯狂的、充满诱惑又令人恐惧的絮语，许诺着永恒的美好，威胁着彻底的湮灭。
但那些真实的记忆锚点，像一颗颗钉子，将她岌岌可危的意识牢牢钉在回归的路上。
嗡——
刺耳的耳鸣声取代了一切。
林薇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让她差点呕吐。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吊灯积满了灰尘。她正仰面躺在出租屋冰凉的地板上，那个银色的“忆海潜航”头盔紧紧箍在她的头上，内侧的电极似乎还在发出微弱的、不甘的嗡鸣。
她手忙脚乱地扯下头盔，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睡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她贪婪地呼吸着房间里带着霉味和薯片残渣的空气，从未觉得这味道如此亲切。她颤抖着伸出手，触摸身边的地板，粗糙的触感确认着现实的回归。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她的目光落在被扔在一旁的头盔上。指示灯已经熄灭，但它刚才……是不是自己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错觉，一定是神经太紧张了。
她撑着发软的双腿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午夜的都市依旧灯火通明，车流如织。一切都是正常的，真实的。
可是……那个被寄生虫占领的陈序，现在怎么样了？在真实的世界里，他看起来还是那个温柔的学长吗？那些可怕的景象，真的只是潜航设备故障产生的幻觉吗？或者……是某种集体性的精神感染？
她需要确认！立刻！马上！
她抓起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解锁，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置顶的、却几乎从未拨出过的名字——陈序。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拨号键的前一秒，她停住了。
如果……如果不是幻觉呢？
如果陈序真的已经被寄生，那么这通电话，会不会直接暴露了自己？那个寄生虫通过记忆潜航看到了她，如果视觉真的是传播途径……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算不算某种形式的“接触”？
恐惧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点开了陈序的朋友圈。他的最新动态停留在昨天下午，是一张在图书馆看书的照片，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配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评论区和往常一样，充斥着各种赞美和调侃。
一切如常。
林薇放大那张照片，像素级地检查。陈序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清澈。书桌上放着一杯水，她死死盯住水面——有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晃动光影！是正常的！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几乎虚脱。果然是设备故障吧？或者只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的臆想？记忆潜航这种新技术，有点副作用也说不定……
她瘫坐在地上，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更“科学”的解释。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突发】多名“忆海潜航”用户报告出现短暂意识模糊及记忆紊乱，官方介入调查，呼吁用户理性使用……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她一个人？
她颤抖着点开推送。新闻内容很简短，语焉不详，只是说近期接到少量用户反馈，出现轻微不适，具体原因正在排查，强调设备符合安全标准云云。
“少量用户”、“轻微不适”……官方惯用的淡化措辞。
但林薇的直觉在尖叫：不对！绝对不对！
她退出新闻，下意识地再次点开陈序的朋友圈，重新审视那张图书馆的照片。这一次，她注意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照片角落里，另一个正在看书的同学，她的眼睛，在光影反射下，瞳孔深处……是不是也有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几何光点？
寒意再次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对面那栋公寓楼，几乎每个亮着灯的窗户里，都有人影晃动。看电视的，做饭的，聊天的……看似平常的都市夜景。
但此刻，在林薇的眼中，每一个窗口后的人，那看似日常的动作，都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感。他们的行为模式，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他们的笑容，是否也和陈序记忆里的那个女友一样，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座城市，这片璀璨的灯火之下，到底有多少人，还是真正的“人”？
那个温柔的、带着锈蚀和腐坏气息的耳语，似乎又一次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欢迎……加入……”
她蜷缩在窗帘后面的阴影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样子了。
而噩梦，才刚刚开始。